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殺妻證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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殺妻證道

上玄境內。

體中一股靈力波動, 金以恒忽地吐出一口血,結界消散,正於結界外護法的曉仙女聞聲睜開眼, 見他嘴角溢血,驚憂喚道:“師兄!”

她起身上前查看他的狀況:“可是耗損了太多靈力?”

金以恒肅色:“有人闖入了藥訪居暗窟。”

曉仙女蹙眉:“那你快去瞧瞧。”

他轉眸看向塌邊:“百日之期還未滿, 不能斷了靈力輸入。”

“又不要你去多久, ”曉仙女急聲,“這水雲山除了師父還有你搞不定的人嗎?況且還有我在這裏守著。”

見金以恒還在猶豫, 她催促道:“離渙的軀身要緊, 你快去吧。”

金以恒這才起身:“我去去就回。”

說罷快速出屋。

曉仙女回身正待再施結界,卻忽遭一股力擊中脖頸, 未待反應便暈厥過去。

玉凜攔臂接過她的身子,將她小心放置一旁, 才起身走向塌邊。

榻上人換了一身幹凈的素藍襯襟, 青絲鋪展在枕, 縱使憔悴面色也絲毫不掩俊色容貌。

果真與當年那人別無一致。

他伸手撫過他鬢角發絲, 在無人瞧見的此刻, 神色裏終於多了一份情緒, 是無盡的憐愛和疼惜。

五百多年前那個活潑好動的小團子, 是何時開始變得少言寡語,甚至不愛與他親近, 遇事只顧自己咽的?

是抹去了那一段記憶之後,還是在遇見那孽障之後?

小團子, 終究是長大了……

少年金以恒提著小團子捉回山門時, 他四只小爪子還抱著從魔族偷來的妖獸幼崽, 近至思過堂時,更是蹬腿嚷嚷:“我不要修無情道, 我要找小希妹!”

金以恒:“不是穿著裙子的都是小師妹,知不知道?”

小團子懵懂地看著他,金以恒拽他手中幼崽,他就咬住他的手指頭哼哼:“不給師兄,師兄壞壞。”

金以恒見到玉凜,當即將人丟出去,小團子如同弓弦一般又迅速彈回他身邊,整個人躲至他腿後,扯住他的裙襦蓋住自己的臉嘟噥:“師兄,希敷好兇呀。”

金以恒無奈按住他的小腦袋,輕哄道:“告訴師父下次不敢了,師父就不會罰你了。”

“哦~”小團子從他腿後露出半張白凈的小臉瞧向玉凜,一雙漂亮的眼如同散落星辰一般清澈明亮:“希敷敷,徒徒要娶、小希妹當娘子。”

金以恒:“……”

希敷敷:“……”

金以恒從身後扯住小團子提至冷著臉的玉凜面前:“快跟師父認錯。”

小團子當即嚇得哇哇大哭:“希敷敷兇兇……兇兇嗚嗚嗚……”

不出三日,他又偷了他屋內的奇珍異寶大包小包地裹起來要偷溜出山門。

被包裹擠埋得只露出兩只腳的團子撞在他腿上時,跌得人仰馬翻,在擡頭見著他時,急忙用捆仙繩蒙住自己的眼睛自顧自道:“希敷敷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。”

被迫看不見他的希敷:“……”

小團子正在碎碎念時,忽然一雙冰涼的手覆上他蒙在眼睛上的捆仙繩,捆仙繩摘落鼻尖,男人俊美的面色一改往日肅色,他挽起他因逃跑而散落的發束,以捆仙繩為發帶束起他的發,溫聲問道:“知道什麽是娘子嗎?”

小團子頭一回見他這麽溫柔,楞了半晌,眨巴著漂亮的眼眸道:“碎覺覺、嗦發發、練劍劍,好夥伴!”

男人系好發帶的結,問他:“你有師兄和師姐,不夠嗎?”

小團子戳著下頜認真思考:“可是隔壁門派的小希妹很好看,他還叫我小笨蛋。”

玉凜:“……”

小團子:“有人叫希敷敷小笨蛋嗎?”

沒被人叫過小笨蛋的希敷敷:“……”

誰能敢。

玉凜鄭重同他道:“娘子是要用一生呵護,對她不離不棄,願與之同甘共苦,永不變心,甚至為了她遭這世人唾棄也決不言棄,這些,你都願意嗎?”

小團子陷入思索:“麻——煩——”

玉凜:“若此生不能護她,便不要輕易許諾。”

“唔……”小團子撅起嘴巴,“那得道成仙、就沒有、這些煩惱和憂慮嗎?”

指腹輕撫過他漂亮的眉眼,他道:“你是神,這天下人便會尊你、敬你、愛你,你會得到這世間所有人的愛。”

小團子歪起小腦袋:“包括好看的小希妹嗎?”

玉凜點頭:“自然。”

“那徒徒要修煉!”小團子拋下手中包裹,雙手叉腰言誓旦旦,“徒徒要成為世人都喜愛的神!”

玉凜曲唇會心而笑,笑意尚未蔓延,只見他的小徒弟湊至他面前一臉天真:“然後去娶叫我小笨蛋的小希妹,保護她一輩子。”

“……”

神,是不可以如這凡人一般有歡愛之情,藏有私欲的。

徒兒,你可知曉。

手掌從他腰腹移至他胸口,玉凜向他心脈註入神力,去灌溉他體內經脈穴位,同時侵入他的夢境。

夢境中的人無力癱軟在血跡斑斑的硬榻上,遭人欺辱得如同一只棄爛布偶,卻還要扯住人的袖角不放。

見到玉凜出現,他攬過一件殘破衣裳試圖蓋住自己,羞愧地不敢與他迎面相視。

玉凜召出懲仙問罪鞭,當即笞向囚住他的人,目光瞥見危險來臨,離朝熠卻僅是提袖擋過,似並未有躲閃還還手之意,便生生受了他一鞭震出十步之外。

懲仙問罪鞭是上品神器,連仙身都難擊一鞭,何況是他魔族之軀。

玉熙煙艱難撐起身子,扯住將將遮蓋身子的殘破衣裳遮住自己,而後跪攔在人面前。

“起開。”瞧他此番模樣,玉凜多有不忍,可心中惱意讓他越發憤怒。

“孽徒!”他一鞭子將人抽離,才又去抽打十步之遙的人,可打得那人翻滾吐血,他卻也不還手。

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撐起身子抹過唇角的血冷笑:“你打死我又如何,打死我,你徒兒的心就能回歸正道了嗎?”

玉凜召出玄冰弓,怒目看他,玉熙煙當即跌跪上前扯住弓弦,一步一跪行:“師父不要,不要用玄冰弓……”

行至他膝前,他一手扯住玄冰弓,一手扯住他腰間襟帶:“徒兒求您,不要殺他……”

玉凜低眸瞧向他:“你若與他在一處,便會永墮魔道,萬劫不覆。”

玉熙煙低垂眼眸,目色傷懷,而後無言答話,只傾身而下,額頭抵至他靴尖,嗓音顫啞:“徒兒不要他死……”

玉凜攥緊手中玄冰弓,而後一道神力捆住他,玉熙煙覺出不妙,起身想要控制玄冰弓,可現今他毫無靈力,掙脫不了束縛,更無法控制得住自己的法器。

玉凜當著他的面幻箭開弓——對準站在仙靈臺懸臺前的人。

而後一箭透穿他的心房。

眼看著離朝熠跌出懸臺,玉熙煙徹底怔住。

懸臺墜落的人瞧向他,露出笑意,卻是滿心的委屈和難過:“澈郎,我好痛……”

“——啊燁!”

……

金以恒回來之時,見曉仙女側依矮案,輕搖其身:“師妹?”

幾轉搖晃,曉仙女扶著脖子從昏睡中醒來:“是哪個龜孫子敢打姑奶奶。”

她忽然回神:“師弟!”

“師弟無礙。”金以恒寬慰。

她這才放下一顆心:“你那邊怎麽樣。”

金以恒:“有人故意支開你我。”

曉仙女當即蹙眉要開罵:“是誰這麽……”

“是師父。”金以恒斷去他的話。

曉仙女頓了:“師父他……”

金以恒起身轉至塌側:“萬惡之魂織造了夢境,平日裏離朝熠有多不舍傷師弟,夢魘中便有多狠心,師弟這是困在自己的夢魘中了。”

金以恒:“我想,是師父進入他的夢魘斬除了他的心魔,才拉回他被困的神志,他這條命和腹中胎兒,也算是保下了。”

曉仙女緩嘆一口氣:“還好只是夢,否則他不得跟著離朝熠去死。”

金以恒又道:“不過,師父修的是無情道心,若要融合他的神力,便必須斷情絕愛。”

曉仙女聞言猝詫,她還未想到這一層。

金以恒掀開榻上人衣領,露出他鎖骨下一截白皙胸膛上的青紋印:“這無情珠花已種入他心脈,往後若要動情,便是蝕骨錐心。”

……

人界,朝煙閣。

眼看著離朝熠瞳色熾如烈焰燃燒,承越試圖喚道:“少君主?”

離朝熠轉眸看他,神色裏的陌生卻是叫他詫異。

離朝熠瞬間掩去眼中嗜血之意,恢覆常色:“近日為何不見薌吟?”

承越:“少君主喚她是有何事?”

魅魔最擅隱藏血腥之氣,能將痛苦轉化為愉悅和歡快,他這一身惡欲嗜血之氣,如何見得了他的小郎君。

見離朝熠不答話,承越命近侍去喚,半盞茶後,屋內站了一群魔衛,卻是一個也不見薌吟。

離朝熠瞧向平日裏最是愛慕薌吟的那位:“你,說。”

被指名問話,那魔衛騎虎難下,只得告之:“薌、薌吟,在、在仙界。”

“仙界?”離朝熠略帶疑惑,“仙界何處?”

魔衛:“水、水雲山。”

“……”離朝熠暗吸一口怒氣,“她去那裏做什麽?”

那魔衛擡頭看他一眼:“替您、尋找心藥。”

“多事。”離朝熠扶額捏住眉心,“她去了多久。”

魔衛答話:“就您、閉關這些時日。”

離朝熠不耐:“什麽仙藥叫她至今未歸?”

魔衛不說話了。

離朝熠掀眼瞧他:“你不知道?”

魔衛避開他的視線:“屬下……略知一二。”

離朝熠:“那就一字不漏地說給我聽。”

魔衛吞咽一口氣息,在心中思索措辭。

這折命的主子,何時這般關心薌吟的事來?

醞釀一番,他終是開口:“仙界有聞,玉棠仙君與魔族之女交相私好,還讓魔女懷上了他的孩子,那魔女……正是薌吟。

離朝熠沈下臉:“……你說什麽?”

聞其聲冷,那魔衛即刻跪下:“屬下也只是聽說,並未證實。”

五指攥圈,離朝熠極力鎮定自己的情緒:“你聽誰說的?”

魔衛答話:“水雲山的一位弟子,聽說是醫仙屋中的守藥弟子。”

守藥弟子?

離朝熠暗壓心頭怒動,又問:“除此之外,還說了什麽?”

魔衛忽然意識到,相較於薌吟,他似乎更加關心水雲山的動態,而與水雲山關系最大者——不正是玉棠仙君麽!

覺知此處,魔衛有了著重:“玉棠仙君…近日似乎修煉了新道法。”

“哦?”離朝熠淡擡眼眸,“新道法。”

“說是修煉此術,”魔衛覷他一眼,“要——殺妻證道。”

離嬌妻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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